摘要：ChatGPT 近期引发的热度引发了人们对网络技术和自身安全影响的质疑和担忧。一方面，技术的进步是通向更好发展的基石。另一方面，技术的进步弱化了传统行为体的角色，破坏了传统行为的常规，打破了传统的国家和个人叙事，使人们无论以个人或是国家角度在面对网络领域的未来时充满了对“自我“的怀疑和担忧。本文作者，特拉维夫大学政治学、政府和国际事务学院的Amir Lupovici从网络技术和国家之间的互动出发，分析了在网络领域中国家面临的本体论安全，以及国家应该如何应对这些挑战。

作者简介：

Amir Lupovici， 特拉维夫大学政治学、政府和国际事务学院

文献来源：

Lupovici, Amir. 2023. 'Ontological security, cyber technologies, and state's responses'. 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Relaions. Vol. 29(1) 153-178. DOI: 10.1177/13540661221130958.

本文作者：Amir Lupovici

一、引言

作者研究了网络领域的互动如何影响国家的本体论安全 (Ontological security)，以及国家应该如何应对这些挑战。首先，作者发现网络技术和本体论安全之间的关系，以及国家应对网络技术带来的本体论安全挑战的方法目前尚没有很好的研究。借用本体论安全学者的理论，作者表明，本体论安全学者的理论在研究新技术与国家本体安全之间的关系，以及国家应对技术挑战而采取的措施方面带来了重大影响。此外，针对网络技术带来的本体论不安全因素，国家采取“加强叙事和重塑日常” （strengthening narratives and re-establishing routines)、 “指定家的概念"”(sense of home)、“回避" (avoidance)、“身份适应和身份转变” (identity adapt/identity change) 的策略予以应对。关于本体论安全、技术领域和国家的研究意义在于，第一，研究了技术对本体论安全的影响、国家的自我意识、家的概念、国家的叙事和日常之间的关系；第二， 在分析层面将个人、民族、国家和超国家层面的安全问题相互联系起来。

二、本体论安全

作者借用了本体论安全学者的关系方法 (relational approach of ontological security)：日常化 (retinising) 与重要他人(significant others) 的关系创造了关于行为体自我和日常等重要概念的确定性。“重要他人” 在社会心理学中只一个人在社会化以及自我认知形成过程中具有重要影响的人（Halle and Woelfel1972）。当行为体无力维持与重要他人的日常或是当行为体的自我叙事无法与它们的行为保持一致时， 行为体的本体论安全就遭受了威胁。

此外，本体论安全还有情感方面的作用。第一，本体论安全关联到信任、自豪感、和希望等情感。第二，本体论安全关联到“家的感觉” (sense of home)。"家“被定义为日常生活的社会和物质环境。这种环境的不变形和控制感产生本体论的安全。同时，也将行为体的自我叙事和地点进行了关联。家是与身份、熟悉、怀旧(nostalgia) 和信任感有关的。无家可归意味着持续的不稳定和混乱。行为体想要避免、防止、或者抚慰挫折、羞耻、愧疚、焦虑和怀旧等情绪。而网络领域的独特之处在于，网络技术本身可能成为塑造和传播情感的平台(Duncombe 2019 in Lupovici 2023, p. 157)。

三、网络技术和本体论（不）安全

（Ontological (in) security)

基于本体论安全学者的理论框架，作者进一步从国家和个人行为体的角度探究了网络技术是如何挑战了本体论安全的。作者指出，网络技术首先挑战了国家维持其一致的叙事、日常和“家的感觉”的能力。因为网络技术为个人实现其本体论安全需求提供了代替手段，这些代替方法可以提供一种社区感、连续性和解释世界的方式，从而进一步削弱国家作为本体论安全提供者为其境内的人提供一致的叙事、日常和“家的感觉”的作用。网络领域出现的高效的却强大的替代当前国家系统的方法挑战了国家的主权和主权的实践，从而对国家的身份和根深蒂固的叙事提出了质疑。许多国家发现更难维持这些常规和叙事，从而限制了国家为个人提供秩序感和可预测性的能力。

第二，网络技术挑战了国家作为居住在其境内的人的本体论安全提供者的角色。面临网络技术更新的同时，国家也发现很难继续遵循和履行传统的国家角色。鉴于所需的先进技术，国家依靠非国家行为体来产生和运营防御性和进攻性的网络能力。虽然这类行为体是为国际利益服务的，但他们的就业却挑战了国家安全由国家掌握的传统观点。这些情况最终挑战了国家对主权和使用武力的垄断，侵蚀了现代国家行为体的一个构成要素。此外，网络空间没有公认的领土边界和不应逾越的门槛。主权的概念也还没有完全延伸至网络空间。因此，人们对在网络空间的威慑战略的价值产生了怀疑，因为威慑战略的有效性部分取决于对边界和门槛的规定。因此，网络技术不仅对国家如何保持自我的连贯叙述能力提出了挑战，也加剧了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之间的紧张关系。

第三，网络技术影响国家行为体建立和维持“家的感觉”的能力。无法拥有一个安全的家意味着无法通过这种”家的感觉”来构建身份。这不仅危害到了国家的行为能力，也危害到了在国家中生活的个人的本体论安全。在网络领域中，人们不仅不能够在“家”中找到安慰和确定感，而且感到不断地监视和私人信息的泄露。与此同时，国家行为体也正在失去控制数据收集和分析的霸权，以及作为保护公民隐私不受侵犯和提供个人和国家本体论安全的能力。

四、国家回应网络领域中本体论（不）安全的策略

针对上述挑战，作者提出了五种国家对网络领域中本体论不安全的反应。首先，前两种策略是加强国家叙事和重塑日常。作者认为，最大化本体论安全的关键策略是构建一个强大的叙事，从而使行为体能够复述一个连贯的关于自我的故事。日常使得生活变得有序和可预测，意味着我们对那些常规化的东西的焦虑会减少。此外，国家通过威慑来向国内受众保证，国家仍然是安全的提供者。

第二，“指定家的概念”是通过指定空间主体来消除不确定性、获得控制和可预测性的策略。现代国家是作为一个具有一致的社会、政治、和领土实体来表现的，而网络领土则是无形的。因此，网络技术带来的部分调整设计威胁到国家自我空间和领土的确定性。国家通过重新定义网络/数字主权的概念，并利用网络/数字主权建构社会意义的“家园“。通过将网络安全化来创造秩序，弱化不确定性，并重新加强政府的”负责任监护人“角色

第三，行为体可以有选择地接触信息。回避策略防止他人接触可能威胁到行为体身份的信息，从而防止对行为体自我叙述的挑战。回避并不等于被动反应，行为体可以使用积极的措施来限制对可能造成身份和叙事模糊的信息的获取，以限制这些信息能产生的威胁。最关键的一点是，回避策略的目的不是为了解决挑战，而是为行为体提供了否认挑战存在和防止经历挑战的手段，从而防止经历本体论的不安全感。

第四，行为体还可以通过身份调整/身份改变来防止本体论不安全感产生的冲突和不和谐。但是，身份改变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因为行为体转变其自我叙事和日常的能力有限。当行为体对日常拥有灵活的依赖和健康的基本信任时，行为体可以学习和改变以适应网络技术带来的挑战。

五、总结与讨论

网络技术挑战了国家的日常、自我叙事和家园感。同样的，它也阐述了本体论不安全在不同分析层次之间的相互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挑战从对实体安全或主权的挑战转移到了对国家的自我意识、本体论安全以及继续作为本体论安全提供者的能力的调整。如果国家被取代作为本体论安全的主要提供者，这将对当前的世界秩序产生重大影响。国家解决与网络技术相关的本体论安全问题既需要国家对自身能力进行调整，也需要个人改变他们对国家的期望和概念。国家通过重构自我、转变身份和重塑常规，使其本体论安全得到保障。作者最后指出，本体论安全和技术之间的关系拥有巨大的研究潜力，因为技术在行为体的叙述、日常和情感中具有重要意义，甚至在塑造行为体的”家“的方面也是如此。同时，新兴技术也模糊了人类和非人类的界限，这又提出了新的本体论安全问题。此外，本体论安全的研究也在其他领域具有研究价值。比如超国家层面的身份和叙事建构和维持与超国家实体挑战国家行为体成为本体论安全提供者的新问题。

编译｜Tianran    审核｜查皓   终审 | 李井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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